中国记忆项目东北抗联专题
李敏访谈
1939年的时候
我们就在哪呢
冯仲云同志也在那战斗过
叫双鸭山
听说过双鸭山出煤的地方吧
当时也是个煤矿小煤矿
当时也没有大开发
但是呢当时有个煤矿
我们曾经那个日本关东军
对我们进行讨伐
就讨伐吧围剿
关内就都围剿
日本关东军这个拉网战术很厉害
就像捞鱼一样的拉网
就把整个的山东 西北
就把整个的山东 西 北
就把整个的山东 西北
都给围上了
你们听说过开拓团吧
这个山的周围完达山的周围
都是日本的开拓团
把农民的土地房子都给烧掉
抢抢夺以后呢
他设了一个开拓团
开拓团所谓开拓团是什么呢
日本关东军他们呢
把日本的移民拉到东北
然后呢日本关东军
那个当兵到年龄的
都送到开拓团
他们也就成立一个
像我们中国的后勤部队吧
就这样呢
把我们整个这个山都围起来了
围起来以后那就1938年
我们就1938年的冬天
快要1939年初的时候
我们就在离苏联边界
离着不远的地方
我们队伍到那里以后
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
伤员就很多了
怎么办分两批前进
我们那个姓白的团长
带着部队要去攻打日本的驻地
解决啥呢弹药口粮
那么我们这个队伍呢都是伤员
伤员是怎么呢交给我们
也就是也就十来个人吧
交给我们十几个伤员
让我们去带到哪呢
带到现在叫双鸭山的一个山
这个山过去是我们后方的密营
就被服厂病院还有军政学校
那么一个地方
让我们到那去
等着大部队的到来
可是我们带着伤员
路上已经冻死了好几个了
走不了了
我们一个李排长实在不行了
走走走奄奄一息
就牺牲了
牺牲没办法我们就
冬天周围都是沼泽地
冬天成了一片冰地
那么怎么办呢
有草的地方
我们就把牺牲的李排长
把他用草把他盖上
然后我们继续前进
前进到一个
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呢
这个路线是
密山到双鸭山一个公路
这个公路是日本关东军
军车来回跑的
我们走到那以后
天还没完全亮
但是到那以后我们就发现了
东边有个汽车
汽车在那走
日本关东军的汽车队伍
有灯亮啊
我们就就地就卧倒了
卧倒以后
大概来了十辆汽车
讨伐队
就讨伐我们抗日部队的
那个日本关东军的
走了开走了
开走了以后当时呢
有的同志就建议
把它截一下截不了
它十个都多少啊
我们就20个人还有一半是伤员
不能 不能截
因为他这没吃的子弹也没有了
完了以后就走了
走了以后很多战士就埋怨
那应该截住一个夜间看不太清楚
完了以后指导员也好团长也好
我们带这么多的伤员
截了以后怎么处理没法处理
这个时候我们饿得不行了
饿得不行了我们原来有一匹马
这个马是驮着机枪重机枪
这重机枪呢是
缴获日本关东军的重机枪
得两个人抬
一个人抬不了啊
它太重了
后来以后怎么办
把这个机枪呢驮到马身上
可是这个马呢不走了
趴那就动弹不了了
也是饿得人饿马也饿
后来没办法我们把这个机枪
埋到山上这个树底下
然后把马就杀了
杀了以后呢
当时也就不到一百人吧
把一匹马杀了
一个人就一小块一小块的
连那马蹄子都没扔啊
完了用火燎一燎
把那毛燎以后煮一煮就吃
那个骨头还得嚼一嚼
因为这个骨头马骨头
马脚那个骨头总比树皮强啊
树皮那个有的树不是很好吃的
而且发苦
但是这个马毕竟是个肉啊
分了以后
我们就刚过了敌人的部队
汽车走了以后
我们就在那
大家啃一啃这个马骨头
完了以后咱们继续前进
这个时候
突然这岗哨就来报告
东边还有个亮
所谓这个亮是什么呢
又来个汽车
完了以后大家就说
就一个亮证明就一个汽车
那我们一定把它截住
大家就一致统一意见
因为截住就能截住口粮啊
完了以后就我们分了四批
两边这个山是这么高的
所以他呢把这个地方呢
挖了一个公路
公路是比这高完了往下下去
那么一个山上
两边也是山
还有树主要是树
这时候呢这两边一组
这个 东边一组 西边一组
四个分了四个人
十个人分四批
就这样准备截这个汽车
因为前边那个车已经走了
后边就一个车了
我们就大胆的就截吧
截了
汽车上坡完了以后到中间
这个时候
我们有两个战士
从山顶上一下子就跳到汽车上
完了以后把车就截住了
别动司机就停下了
停下来以后一打开一看
正好这个汽车是它的胎子坏了
换胎子就这样停了一下
那个前面那个敌人就走了
他们后面赶上来的
完了以后一看汽车不错
为什么呢拉的手榴弹
还有一部分那个帐篷
他们那个帆布做的帐篷
完了以后一看还不错
有手榴弹啊有了收获了
缴获了以后怎么办呢缴获的
要他们背着我们送到一部分
到山上然后把他们放走了
有一个日本指导官
其他都是伪军
我们就把那个日本指导官杀掉了
那几个就放走了
你们回去不要往前走
你们往回走
他答应了
完了我们就背着手榴弹前进
前进走了过半天
那是冬天啊夜很长
走了以后到了一个什么
到了一个锅盔山
原来我们的后方基地
被敌人给烧毁了
光有那个土墙房盖都没有了
我们就到那里去
我们就把那雪铲出去
那雪都满满的
雪铲出去后来
毕竟得背风啊
收拾以后我们就把那个
有些个树枝
拿来后搭一搭残枝
完了以后就住进去了
里面篝个火
大家都是很高兴
很高兴就是
这都是一冬没住着房子
我们突然这么一个小窝
感到很高兴大家高兴了
就问矣今天什么好日子啊
能住上房子了
这一冬也没住着房子啊
就在野外啊零下四十度
我们那个姓苗的
苗司务长他就说
今天我算一算看什么日子
算来算去他宣布
今天是三十晚上
实际上呢1939年的春节呗
是吧 三十晚上
这一算大家就啊啊啊高兴啊
高兴了因为我们住到房子
又是个三十晚上
这不很好的一件事吗
完了大家就高兴
高兴以后那怎么办
没吃的
手榴弹有了
没粮食啊
他那个车上没有找到粮食
也顾不了啊
一瞅手榴弹大家都红眼了
这是主要的
完了以后
我们的杜指导员一看
今天晚上三十宣布了
那个我们的苗司务长
他就拿着铁桶到外面去
弄一些雪
然后挂起来
挂起来以后呢
他就去外面去
劈一些个什么呢桦树
知道桦树吧
桦树和榆树
把它一截一截的往铁桶里放
放了以后就煮煮那个水喝
它还有点蛋白
正这个时候
我们的杜指导员杜敬堂
他就说了
这个木头这个东西
我们吃了多少次
不是很好吃的发苦
完了以后他就从背里拿出来
我们今天给你看的乌拉鞋
这个乌拉鞋已经都破了
他没有舍得扔而是一直背着
一看在这三十晚上没有吃的
没有口粮怎么办呢
把这乌拉鞋拿出来
给大家吃
煮一煮吧
可是那个东西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煮不烂的
需要煮一宿
正这个时候
杜指导员他就讲了一下
而且在这里我印象最深的是
那个团委书记曾经讲了
一些关内的消息
什么消息呢
说是毛主席朱总司令
已经到了热河了
很快就要到东北来
共同打日本关东军打跑
这胜利的希望就有了
大家就很高兴了
这个时候
那个团委书记
讲了这些形势
杜指导员讲了这些形势以后
大家很高兴
这个时候呢
那个团委书记就写下了一首歌曲
就是刚才我们讲的
《何日熄烽何日还乡》
大家这个歌声震撼了大家的兴趣
就是好像有希望取得胜利
但是呢正这个时候
大家都困了
那个乌拉鞋大家老过去捅
怎么还没烂呢想吃啊
还没有烂
但大家都等不及
完了指导员就说了
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吧是吧
明天可能还要打仗
就休息去了
休息去
天还没有亮
这个时候马司务长
不是是苗司务长
他就叫我你去上岗换岗
他就一个人一个小时换岗
天暖和时候就两个小时换一班岗
这冬天冷啊一个小时换一班岗
他就叫我让我去换岗去
好我就去了
我前边是一个小刘
他是个岗哨
我换了他就走了回去了
回去以后我在那一站
黎明前特别害怕
就过去没这样害怕
过去也害怕但这次
觉得酥一下
那个头发都好像立起来的感觉
哎呀这么怕
嗖嗖嗖
哎呀这么怕
嗖嗖嗖
哎呀这么怕
嗖嗖嗖
也很冷
完了就怕得不行
完了以后
突然我就觉得
怎么这肉皮天气太冷了是怎么
就是肉皮都有点紧
这个时候突然
我就听到
山下边有踩树枝的声音
那不都是树枝吗
一走就有个声音
完了就咔哎咔吱
我一想有个动静
一定是有什么情况
完了以后这一听呢
般的上课都讲的
黑瞎子走路什么动静
那个什么其他野兽走怎么动静
都有人走的时候什么动静
都在讲课的时候讲
你站岗你得明白这个东西
完了一听呢绝不是黑瞎子
黑瞎子走得比这慢
嘎吱嘎吱
可这个呢咔咔
很有节奏的咔吱咔吱咔吱
我一看不得了
我就问口令口令就喊
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说明什么呢
不是我们自己的队伍
完了以后我特别紧张害怕
完了我就端起枪
我就打了两枪三枪
下边没动静
过一会他反击了
啊我一看这是个敌人
他没有口令嘛
也就是说日本关东军
不是那个收拉网战术吗
他也上来了
踩着我们的脚印
完了以后我就是
一放枪的主要目的呢
给我们部队给个信号啊
完了他们就呼呼呼地上来了
上那个山很高
而且地势很好
还一个一个石洞
完了以后把几个伤员就弄上来了
一会那几个都上来以后
我们开始就
这时候天就开始亮了
亮了被敌人就包围了
没法走这伤员不能扔掉啊
就开始就打
打得我们就一直就
打打停停打打停停
因为他敌人是明面的
我们是在石洞里头
所以他不敢一下子上来
正这个时候
日本关东军也是
他不是一下就上来
上着上着我们
我们这有个火力是什么呢
手榴弹
手榴弹多了
我们就开始一起扔手榴弹
他上不来
后来以后
快中午了那冬天夜（白天)很短
想起坚持一下
天黑了我们好考虑怎么样撤退
这个时候哎呀都不行了
敌人冲得很厉害
一次停一停休息休息
这个时候呢
我们给敌人做什么工作呢
他这个日本关东军不太多的
绝大部分的是伪军
所以我们就在那给他们唱歌
唱什么呢
劝伪军政变要调枪头打日本
这我们好几首歌给他就唱
要没唱的时候还停一停
完了以后我们继续再唱
可能日本关东军
我们听见了啊离的很近啊
啊这个八嘎八嘎
就拿着刺刀
日本那个刺刀很强的
拿着就作战
作战上来
我们那时候我们也就豁出来了
反正又带了手榴弹了
就给他扔一扔就不敢上来
就这样就弄到中午的下午
这个时候
那时候我们指导员也感到
我们队伍没有来
我们就几个人早晚的事了
完了我们就唱歌
就也给我们自己壮胆
也给敌人宣传
唱什么呢就是
现在的国歌那就是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我们唱着这个歌的时候
我们就感到什么感觉呢
昨天夜里三十晚上
指导员团委书记讲了
毛主席朱总司令部队
已经来到了热河
很快就要反攻了
就当唱到这个歌的时候
总觉得是朱总司令毛主席
已经来到我们身边的那个感觉
大家就指导员和团委书记
领导下我们就开始扔手榴弹
敌人就不敢上来了
这个时候
我们就感觉什么呢就是
这个歌声的力量
歌声的作用
可是呢敌人他不甘心啊
还要继续上啊
过一会停一停
他又再上来了
上来的时候
我们又开始只有打
这个时候突然就小刘
他就喊 红旗 红旗
他就喊红旗红旗
看到红旗啦
我说你们瞎说什么呀
真的真的你看看
东边那个山顶上白桦树上
挂了红旗了
一说挂了红旗了
大家就不相信啊
大家一看真的
对面那个山上
白桦林那里头那个树上
挂着红旗
完了以后杜指导员看见就喊了
哎呀我们的白团长
白福厚团长
队伍上来了
正好呢敌人在中间
开始就把他打得
这样就一块就打
打敌人打跑了
当时那个太阳快要这个样子了
也不太高了
敌人打跑了
他一看后边过来了
他就没办法呗
就这样把敌人打退了就是惊险嘛
摄制
国家图书馆中国记忆项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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