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中国记忆项目东北抗联专题
于光访谈
1936年
对1936年
然后我妈记得说就是
我舅舅领着夏尚志两口上家里面
就跟弟弟妹妹还有我舅妈
介绍说这是我朋友
是开小铺的王掌柜
我妈当时说
我还挺奇怪
说我哥哥
那时候我舅舅是在
海西小学当校长
公开身份是小学校长
她说
我哥哥怎么能跟一个商人是朋友
当时还挺奇怪
但是就是
当时也看说这夏尚志这个打扮
穿的什么黑的棉袍
没有商人的那个俗气
他的爱人叫高洁
都是后来知道叫高洁
他爱人也是一身学生打扮似的
一看
我妈说那时候虽然小
也知道这俩人肯定
就是像我舅舅似的
也没多问
从那以后他们经常上我舅家串门
也是那时候我妈跟我三舅都小
但是他们也是向孩子们灌输
抗日救国这些道理
就是从那个时候
我妈14岁的时候
那就应该是那年年底
就是高洁发展我妈加入
抗日妇女
就是那个组织
然后不仅发展了我妈
还发展了我舅妈
我舅妈那时候她也是
二十多岁
我舅妈没有文化
她们就发展是抗日救国会
对妇女抗日救国会叫
等到转过年
1937年的时候
1936年那一阶段
就是到我舅被捕之前那阶段
我妈也就是在他们领导下
从事一些抗日活动
出去什么贴标语了
帮着传个什么信儿了
后来就是动员我妈妈
把她周围这个同学
我妈妈她们那时候
上学是男女分校的
她这班同学都是女同学
动员同学们也都积极地从事
对她们进行抗日宣传吧
教唱一些抗日的歌曲什么的
等到就是1937年的
五月初六那天
那就是那天我舅舅被捕的
事先就是因为
调到大连的那个王清志
他被鬼子抓住以后
他经不起严刑拷打就叛变了
就说出我大舅和当时
我大舅因为他是宣传委员
还有一个组织委员
就是那个郭振华
也是我大舅入党介绍人
就把他俩就说出来了
结果就是那天早上我妈说
印象特别深
因为她们头一天是五月初五
开的是中小学运动会
我舅舅还是那个
当时是场上的裁判
第二天就是学校休息放假
他们这不都在家里面吗
我舅舅当时
提前把门上弄一个门铃
只要一拽这门
门铃就响屋里面人就知道
完了就听门铃乱响
我舅哎呀说不好
好像日本人来了
刚说完刺刀什么
就都从窗户纸都插进来了
完了日本人就进屋了
进屋就开始让我舅舅
赶紧穿衣服要带走
完了这时候我那个舅舅
那个三舅
他才十几岁
他一看要抓他哥哥
就拼命地不让
拼命地跟他们
小鬼子一看
完了说那你是啥人
他说我是学生
那连你一起带走
正在这乱哄哄的时候
我舅就看了我舅妈一眼
完了就看看炕上那烟笆
我舅妈那老太太她抽烟
那时候她年轻
那时候她抽烟
但是我舅舅不抽烟
当时我舅妈一下就想起来
我舅舅头一天
就摆弄那个烟笆了
她再一看我舅舅这么就是
看了她一眼又看烟笆
她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东西了
我舅妈不识字
特别紧张
但是我舅妈这个时候就是
特别沉着
上去烟笆就把那烟盒
就拿到手里了
就假装给这些鬼子们敬烟
那小鬼子就一扒拉她
一扒拉我舅妈就手
就把这东西就揣到兜里了
揣到兜里以后
她就说哎呀不行
就是吓得我不行
吓得我要上厕所
我实在不行了
鬼子不让去
不行不行我实在不行了
就假装害怕吓得不行
后来没招一个鬼子
押着她去上外面的厕所
她进了厕所里头
赶紧就把这东西就扔到茅坑里了
这个东西实际上
后来我舅说还有一些
没转移的人的名单
那当时要是被鬼子拿到那就完了
一个是我舅舅完了
另外那些人也不行了
那些都暴露了
所以就是说我舅妈虽然不识字
但是在这关键时候
紧要关头就掩护了我舅舅
那个时候我姥姥也从乡下就来了
知道我舅舅被抓了
来了以后人家房东家告诉说
好像说明天要给那顾大哥
送哈尔滨
那时候等我姥姥跟我舅妈
到火车站的时候
我舅已经被小鬼子
就是锁到火车站那个栅栏上
把他俩都锁在那
我舅妈就像发疯似的就扑上去了
扑上去就哭了
那时候我舅妈才23岁
扑上去以后就趁乱时候
郭振华就跟我舅舅说
你在小鬼子手里没有证据
你别怕
我这个把我党章翻出来了
你别管我
就这么两句话
小鬼子一看我舅妈冲过去
他赶紧过来给她推到一边去
但是这时候他俩通气了
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他也知道我舅东西没暴露
这时候就是
抓走了以后
好像就连续多长时间
就毫无音讯了
家里边一点信儿都不知道
这时候就是
当时好像还是有个远房亲戚
但这人是个汉奸
当时他是在那个什么当区长
在他们家那地方是个区长
但是他是个汉奸
他这时候还来到我姥爷家
还骗我姥爷家的
说我那边有人
你给我拿上钱我去给你疏通去
我姥爷赶紧就把
那时候刚好也是当年麦收的钱
就是全都拿给他了
实际他就是骗我姥爷
根本没那回事
完了说你们家去个人
上哈尔滨去等着去
有信儿了就告诉你们
我姥姥就信以为真了
她着急
就把家里东西也都变卖了
在道外一个什么旅馆
一住住了好几个月
抓的时候又是五月节你想想
天都暖和了
一直等到说秋天都要冷了
还没有信儿
我姥姥急得就不行了
这时候就是那个旅馆的经理
我妈说
那中国人还是一个
有良心的中国人
他一看我姥姥那样
他就帮我姥姥想办法
他有一个朋友
在监狱里边是警察
完了他就是托这个人
就是让我姥姥给我舅
买了一身秋衣秋裤
就让这个警察穿上
然后这警察脱在
那个监狱的厕所里边
完了等我舅放风的时候到厕所
当时我舅不知道啊
他说你把你那衣服穿上
脱那里干啥
我舅一听就明白了
就把那衣服就穿上了
就这样这冬天就熬过来了
这一冬天就穿那个秋衣秋裤
当时还是在哈尔滨的时候
我舅舅说那时候好像
还跟那个叛徒来对质了呢
但是我舅舅死活没承认
说我在那个群众
哦对叫群众文化馆
说我在那块儿工作
那认识我的人特别多
他说我是他同伙
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舅就一口咬定不认识他
因为我舅手里的东西
小鬼子没得着
完了那个时候就是严刑拷打
我舅舅那时候在监狱里面确实是
什么上大挂
坐老虎凳
还灌汽油
所有这些刑反正都遭受过了
人反正折磨得不像样
但始终小鬼子就没得到
我舅舅这个
从嘴里没得着任何东西
但是因为有叛徒在这
所以最后他就是
小鬼子那时候也是
结案他得有东西啊
他就以叛徒这些东西
做了一个就像那什么结案书
让我舅舅签字
签字画押
那我舅舅他不签啊
我根本我也没参加啥
他就是诬陷我
结果就两个鬼子摁着他手
就让他在那个悔过书就了手印
我舅他不干
他就往后这么使劲一撤
结果那个悔过书那手印就特别长
到最后敌伪档案里那个东西也有
鬼子强制他摁完这个以后
就给他结案了
就给他判了十年刑
反满抗日
当时定的反满抗日罪
这样熬过了七年吧
一直到1944年
为啥我舅七年出来呢
就是因为那时候
说赶上
就我舅舅蹲监狱期间
赶上那个日本建国2600年
还赶上日本占领新加坡
就是有两次所谓的大赦
我舅舅就是
另外这些狱警什么平时
都替我舅舅说
就说好话
结果他就是到
1944年春天的时候
就释放出狱了
在监狱里边
这七年回来以后
我妈说都认不出来了这人
都已经就瘦得像骷似的了
满身都是伤
那个时候他出狱
人家这个鬼子还得监视他啊
因为他毕竟知道他是抗日的
然后我舅舅当时
就是利用进山拉木头为名
就到东山里面去找抗联
实际那时候抗联都已经转移了
都没有了
他找了几次没找着
那时候村里面
就是没有一个领头的人了
一看我舅舅回来了
乡亲们就推举我舅舅说
快点你出头吧
那意思就是
要不然这鬼子汉奸一天老来
后来我舅就答应了
就以当屯长做掩护
完了还是偷偷的
从事这些抗日活动
那时候
我舅没出狱的时候
我妈就已经国高毕业了
后来就是因为我舅舅
在监狱里就写信告诉她
你将来一定不能替日本人做事
最好就是到乡村去做乡村教师
一个是反抗日本鬼子殖民统治
另外也是
他们对咱们中国人进行奴化教育
咱们就是应该对孩子们进行
正面的教育
后来我妈就听从我舅舅这个
我妈就是1942年好像四几年
就是国高毕业以后
另外还动员她一些同学
就都去当了乡村教师
那时候我妈是到北安了
后来就是我妈当
我舅舅出狱的时候
1944年吧
1945年光复第二天
我大舅就跟我妈跟我爸说
说这个小鬼子倒台了
咱们现在就是
那时候的县里头特别乱
因为那时候这不抗联也不在
因为地下党已经破坏多少年了
跟地下党也联系不上
我舅舅就是
他到城里后就找到
雷炎烈士那个爱人
叫刘志敏
我妈她们都管她叫刘大姐
就找到她然后她俩就商量
准备自己再成立组织
然后夺取政权
不能让政权到国民党手里
这时候我妈跟我爸这不在
那时候我妈刚生完小孩
刚生完我大姐
这时候我爸就决定
留下来在城里跟我舅舅
一个是保护我舅舅
另外跟我舅舅一起从事
那个时候他们叫侦查员
他们成立的叫红军之友社
在海伦成立了这么个组织
然后动员一些进步青年
还有都是参加这个组织
实际上对外叫红军之友社
实际当时就是像县委似的
红军之友社这些人
就接管了海伦县县政府
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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